楚非離看清來人,心頭一凜,急急走了過,将撲來的人兒,一把緊緊抱住。
此時的端木槿猶如斷了翼的鳥兒,全身沒了一點力氣,整個人癱在了楚非離的身上,唯有雙手,緊緊扣住了他的脖頸。
楚非離感受到懷中人不停顫抖的身體,還有耳邊聽不清的呢喃,心地一陣抽痛。
“阿槿,阿槿,我在,不怕,我在……”
他擡手輕輕撫着端木槿的後背,安撫着她的情緒。
同時,他擡眸看到芍藥背着一個人走了過來,單看到那花白的頭發,心中咯噔一下,有了不好的猜測。
但此刻卻不是問話的好時機。
他揮揮手,示意麓雲過去接手。
麓雲跟了他多年,見狀便明白接下來該幹嘛。
他拍了拍柳屹的肩膀,讓他把早就準備好的馬車牽過來,自己則走到芍藥身邊,想要從他身上接過藥王。
芍藥搖了搖頭,示意他帶路。
一行人就這麽靜靜的離開,給他們二人留下了獨處的空間。
似乎是感覺到周圍人走空了,憋了許久的端木槿終于控制不住,“哇”的一下放聲哭了出來。
“阿離,師父師父……”
她像個沒了一切的孩童,放肆地嗚咽的哭着。
哭聲幾欲響徹天際,令人心揪。
楚非離不知該如何安慰她。就想她說的,這是她的家,家被毀了,不論說什麽,都無法彌補。
此時,一切言語都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。
他輕撫着後背,只是不停說着“我還在”,只想給她點安全感。
良久,端木槿緩緩停下的哭泣,人依然賴在楚非離身上,哽咽着,斷斷續續說了一句話:“阿離,我沒有家了。”
楚非離嘴角泛起一絲苦澀,心疼的又緊了緊抱着她的手:“阿槿,你還有我呢。只有我在的地方,就是你的家。”
端木槿沒有回話,只是也同他一樣,将人緊緊抱住。
他心中有千言萬語,此時卻說不出一個字。她身上溢出的哀傷令他心悸,除了靜靜的陪着,他似乎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來。
兩人相擁,靜默站了許久。
“皇上。”
麓雲也無法,他們剛剛發現喲人朝這裏來了,只得硬着頭皮來報告。
楚非離轉眸,眼神一凜看向他,依然沒有開口。
麓雲眼眸半垂,像是沒有看到他的警告一般,開口道:“皇上,有人朝這邊來了。不是咱們的人,請您暫時躲避。”
來人數量不少,他們現在也只有八個人,若是對上,絕對不是什麽好事情。
楚非離聞言,心中拂過一個猜測,難道是……
他壓下思緒,一把将端木槿打橫抱起,柔聲說:“我們先躲起來,看看是誰。”
端木槿扭頭,将頭深深埋在了懷中,點了點頭。
楚非離擡眸,示意麓雲帶路。
三人快速掩去了行蹤,躲了起來。
沒一會,奔騰的馬蹄聲陣陣入耳,飛揚塵土,一時讓他們看不清來人。
片刻後,一切歸于平靜。
來人也沒有出聲,井然有序的站在谷外,不知在探查什麽。
楚非離眼眸一轉,忽然看到其中一人身上的玉佩,心猛地一沉。
他凝住呼吸,用眼神示意麓雲,轉身離去。
此時的端木槿好像一個木偶娃娃一般,乖乖的躺在楚非離的懷中,一動不動,甚至連呼吸,都輕了不少。
他們的離開,沒有驚動來人。
“少主,整個藥王谷找不到一樣活物。”
水芷菡看着眼前的荒涼,心底也猜到了這個結果。
“沒想到,百年的藥王谷就這麽毀了。”
“少主,那我們現在?”
“就近找城鎮住下,我想發生這麽大事,藥王谷的少主肯定會出現,不如趁此機會會一會。”
“是。”
如來時一般,他們又匆匆離開。
離去的路上,還與楚非離他們擦肩而過。
“少主,那些人,功夫都不弱。”
水芷菡倒沒放在心上。
藥王谷被毀這麽大的事,肯定會引發多方勢力來查看。
他們只是來游歷的:“不用管他們,不要惹麻煩。若是差錯,以後再想出來,就難了。”
逸安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,只是剛才經過那些人,即使隐去了氣息,他也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。
現在聽了水芷菡之言,他便暫時把這件事記在心中。盡量避免與他們打交道。
藥王谷最近的城鎮已經被毀。
他們兩行人,即使不想和對方有交集,卻因為唯一的留宿點,不得不又一次碰面。
兩隊人馬相互觀察着對方,卻沒有多餘的動作。
楚非離的目光總會時不時的飄向對方領頭人身上玉佩。
他若沒有看錯,那塊玉佩同端木槿的幾乎一模一樣。細節上是否有不同,暫時還不得知。
尤其是在看出對方領頭的是個女人後,他心底的在意又深了一層。
他的目光雖然隐晦,卻也不是察覺不出。
水芷菡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。在她那裏,她可以至高無上的存在,沒有人敢這麽大咧咧的看着自己。
雖然不想惹事,但也實在不舒服,她揮手讓逸安,将人請過來。
“公子。”
楚非離在看到對方人過來時,就知道是來找自己。
“有何事?”
他沒有起身,麓雲走了過來擋住了對方的去路。
“我們少主,想請你們家公子過去一敘。”
麓雲回頭請示楚非離。
楚非離輕輕搖頭,轉身朝馬車走去。
“我們公子有事,就不過去了。”麓雲硬梆梆的回答,就像打了逸安一巴掌那般。
他從跟了水芷菡後,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同他說話。只是現在他腳下踩的是大楚的地盤,不得不忍氣。
“公子,相逢即是有緣,只是一敘。”
逸安聲音稍稍提高,在安靜的環境下,顯得特別突兀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轉了過來。
楚非離挑眉,倒沒想到,對方會沖動如斯。
他不知道,對方想的就是,引起了注意,讓他覺得不好意思,然後過去。
可惜,他們遇到的人是楚非離,一個從來不知道臉皮是什麽東西的人。
算盤打到他的頭上,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。
楚非離回頭,似笑非笑的看着他:“既然是你家主人有求于人,為何不自己過來?”
他冷冷丢下這一句話,轉身繼續朝馬車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