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斬雲退了一步,低頭小聲嘀咕了一句:“難怪,一看上去就那麽讨厭。”
只要一聽到藥王谷,她就會想到端木槿,想到端木槿,就會想到自己曾經所遭受的一切。
她是北靖高高在上的長公主,被草芥所侮辱,是她一生都洗不掉的恥辱。
姜婉兒聽力不錯,當她聽清楚木斬雲小聲嘀咕的話語以後,不禁冷笑:“長公主,我想你弄錯了一件事。”
木斬雲擡眸,疑惑的看向她。
“本宮和端木槿那個野丫頭,沒有可比性。”
冰冷的聲音中,包含着濃濃恨意。
木斬雲聞言,眼珠一轉,似乎明白了什麽,不由笑出聲來:“呵呵,沒想到,端木槿已經活到這個份上了,連同門都讨厭她。”
怎麽能不讨厭!
姜婉兒只要一聽到端木槿的名字,就恨得咬牙切齒。
若不是她,木斬淩怎麽可能看也不看她一眼!?明明都已經嫁人了,還霸着別人的心不放手。
若不是她,自己在谷中,怎麽會那麽沒有地位!?
就因為端木槿的自作主張,公府中送來的藥人,都被師父送了回去。
她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報複公府的機會,就這麽被那個小賤人破壞!
木斬雲看着她略顯猙獰的表情,心底笑意更甚。
她走到姜婉兒身邊,微微踮起腳尖,湊近她的耳朵,輕輕說:“不如,我們合作吧?我也很讨厭那個女人呢。”
姜婉兒一怔,意識到自己失态了。她低下頭,慢慢将自己的臉上的表情收起。
再擡首,又是那個端莊大氣的皇後。
她淺笑嫣然,眼袋疑惑:“長公主說什麽,我聽不懂。本宮還有事,就先回寝宮了。”
她說完,輕輕點頭,不等對方回神,便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軟轎。
姜婉兒回到自己的寝宮,揮揮手,将所有人遣下。自己坐在梳妝臺前,慢慢拆卸頭上的發簪。
當最後一根發簪取下,她的長發沒了束縛,一順的散開躺在後背。
黝黑的青絲,在陽光的照耀下,栩栩生輝。
她拿着梳子,無意識的把玩着。眼神迷離,看着窗外的湛藍的天空,腦中不知在想什麽。
夜。
姜婉兒站在寝宮門外,眼神癡癡的看着門外的小路,滿心期盼那個男人的出現。
“娘娘,皇上那邊派人來了。”
她激動跨步,小跑了兩步,忽而覺得自己這樣似乎很不矜持,又幽幽停下了腳步,甚至默默退了兩步。
她翹首看着宮門,卻在當人出現的瞬間,心整個從天上跌到了谷底,摔的七零八落。
“小安子拜見娘娘。”
姜婉兒認識他,是從小跟在木斬淩身旁的內侍。
“嗯,平身吧。”
小安子“喏”了一聲後起身,腰始終弓着:“娘娘,皇上讓奴才來告訴您,公務繁重,他今夜休在明乾殿,讓您不用等他了。”
根據祖制,皇上大婚後七天,都将歇在皇後寝宮。
姜婉兒心底閃過一絲悲傷,臉上卻是微微一笑,得體的點了點頭:“本宮知道了。你照顧好皇上,公務雖然重要,也需要注意身體。”
“喏,奴才會将娘娘的話帶到。”
姜婉兒笑笑,讓人打賞他後,轉身回殿。
次日,姜婉兒與木斬淩一同,将太上皇後皇太後送走後,兩人相諧回宮。
走到皓月殿時,她頓了頓腳步,小心翼翼地開口:“皇上,日頭太旺,要去臣妾宮中坐坐嗎?”
木斬淩腳步一停,回頭看向她。
眼前人兒在他的注視下,雙頰泛着紅暈,羞怯的低下了頭。
他不禁想,若是端木槿,此時肯定會惡狠狠的揚起小拳頭同自己說:“再看我就打你。”
奈何,這個世界上,永遠只有一個端木槿。
“朕還有公務,就暫時不去了。皇後照顧好自己,待朕忙完,就會過來。”
姜婉兒嘴角的笑意一僵,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将話說到這個份上了,對方卻還是拒絕了。
她回神,擡頭想要再說點什麽,卻猛然發現,人已經走遠了。
她站在原地,失神看着木斬淩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眼前。垂下的雙手慢慢攥了起來。
“去告訴長公主,本宮有事找她商量。”
姜婉兒冷冷地吩咐完宮婢後,轉身進了寝宮。在宮婢的服侍下換裝後,就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。并吩咐,木斬雲來的時候,讓她直接進來就好。自己這裏,不需要任何人守着。
而木斬雲收到消息時,冷笑一聲,将來報信的宮婢一腳踢翻在地:“她要本宮去,本宮就得去,她真是太把自己看成個人物了。呵呵,回去告訴那臭丫頭,要是找我有事,就自己來找我。”
長公主的刁蠻,在皇宮中早就出名了。
宮婢不敢多言,行禮後退下,快步回了姜婉兒。
“什麽,她竟然如此看不起本宮!”
姜婉兒憤然擡手,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掀翻在地。
乒乓的聲音,像重錘敲在跪下的宮婢的心上。
去報信的宮婢,是姜婉兒的貼身丫鬟,秋水。
雖然被打了,她卻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。她比任何都清楚眼前這位皇後娘娘的脾氣。
照實說,就足以讓她火冒三丈。
只是,她現在唯一祈求的是,在當了皇後以後,自家小姐的智商,可以稍稍上升一點。
“娘娘,現在該如何?”
她多少能猜出一點自家娘娘的想法。只是,現在這樣的情況,隔着千裏,去惹端木小姐,真的合适嗎?
姜婉兒怒極反笑:“該如何?她木斬雲,還真是把自己當成了個人物了。既然她那麽厲害,不如,就讓本宮送她點禮物吧。”
秋水一看自家主子這個表情,就知道将要發生不好的事情了。
當初在鎮國公府,大公子曾經說她是野種,不過是鎮國公府用來讨好藥王的工具。
次日,就被報死在了柳絮床上。
柳絮,北靖皇城最大的花樓,煙雨樓的花魁。
秋水莫名的覺得後背一涼,心底發毛,低着地頭,不由埋地更甚了。
這一瞬,她恨不得地上有條縫,将自己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