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後,老皇帝發喪,皇城中也慢慢恢複平靜了。除了各家門前挂的缟素,一切一如從前。
端木槿抱膝坐在乾陽殿書桌前,雙目放空,不知在想什麽。
楚非離進門,看見坐在地上的人兒,心底劃過疑惑,快步向前蹲在她的面前,将手扣在了她的肩膀上。
肩上的溫度讓端木槿一愣,眼睛眨了眨仰頭看去。
“在想什麽?”
楚非離嘴角輕揚,淡笑着看着她。
懵神的人遲疑了兩秒,揚唇輕聲說:“你下朝了。”
楚非離颔首,眼底閃過一絲擔憂:“阿槿,你這是怎麽了?”
端木槿也不知道自己了,這幾日總是覺得心底不安,似乎将要發生一般。
平靜的日子,沒有幾天,她這莫名的預感,幾乎快要将她逼瘋。
楚非離看到了她眼中的糾結與遲疑,不由回想起自己曾經做混賬時,不安湧上心頭。
“阿槿!”
他忽而将人擁入了懷中。
“不要胡思亂想,不論發生什麽,我都不會放你離開我的。”
端木槿一怔,不明所以的“嗯”了一聲。
楚非離沒有回應,反而伸手将自己抱的更緊了。
她無奈,只得擡手輕輕推了推他,疑惑問道:“你這是怎麽了?”
楚非離輕輕搖頭,想說自己的很好,但他的動作卻是另一番景象,矛盾下他沒有開口。
端木槿身子被他緊緊抱住完全動不了,“阿離,你抱的太緊了,我有點喘不過氣來。”
楚非離身體一僵,将手慢慢放松一點,卻依然沒有将人放開。
“阿離,你如果不說,到底怎麽了,我就用藥,把你放倒。你這樣,我很擔心。”
端木槿擡眸看向窗外的天,豔陽下,湛藍的一片,不帶一絲雜質,微風輕輕拂過她的臉龐,這一刻,寧靜而舒緩。
她不禁揚起了嘴角,僵硬了一晨的表情,這一瞬,變得柔和,連身子都軟了不少。
“你在想什麽?”
楚非離幽幽的開口了。
在他進門的瞬間,端木槿臉上游離的表情,在那一剎那,他有一種,她會離自己遠去的感覺。
一切變得那麽不真實。
第一次,他有了恐懼的感覺。
端木槿疑惑,身子動了動,想要看楚非離臉上的表情。
只是,她一動,人反而被抱的更緊了。
她哭笑不得的拍了拍楚非離的後背:“就這樣?你就因為想知道我在想什麽,就成現在這樣了?”
楚非離略微覺得有點不好意思,只是行動上沒有一絲變化。
端木槿一時不知該用什麽表情來應對眼下的情況,腦子也想不通眼下是為什麽。只得伸手環住他的腰,輕聲道:“我只是在發呆,什麽都想。你真能腦補。”
楚非離卻是不信,那樣的表情,怎麽可能會是沒事。
“難道是因為自己最近太忙,沒有照顧好她,所以寂寞出了點問題?”
端木槿沒有得到回答,又看不到楚非離的表情,只得碰了碰他:“你能放開我麽,你這樣,我什麽都幹不了。”
“阿槿,我的登基大典,你和一起吧?”
端木槿一愣:“啊?你說什麽?”
“我說,”楚非離終于将人放開,身子緩緩退後,深眸一瞬不瞬盯着端木槿的眼眸,嘴角輕抿,鄭重其事道:“我的登基大典,你陪我。”
端木槿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。
為什麽會莫名其妙來這一句,而且,為何又要将以前讨論決定了問題,拿出來又問一次。
老皇帝發喪之後,就是楚非離的登基大典,禮部策劃時,他就問過端木槿是否要和他一切。
那時端木槿想到了兩人大婚的場景,毫不猶豫的拒絕了。
那樣繁瑣的事情,一生經歷一次就夠了。
尤其是在随意翻看了一眼禮部送來的流程單子時,她更是覺得自己的那個決定是正确的。
“我不要。”
幹淨利落的回絕,讓楚非離心中一疼:“為什麽不要?”
端木槿忍住翻白眼的沖動:“楚非離,你年紀不大,記性怎麽那麽差?我上次就說過了,太麻煩,我不要參加。反正人們關心的是誰當皇帝,我去不去,又有什麽關系?”
“可我想讓你陪在我身邊!”
“你還小嗎?我不要去,太麻煩!你要是在說這事,我就離家出走!”
楚非離懵了:“離家出走?”
端木槿點頭:“嗯,等你登基大典完了我再回來。反正我許久沒有回過藥王谷了。正好回去看看。”
節奏變得太快,楚非離有點跟不上節奏。
明明是想将人哄好,怎麽一下就變成這樣了?
“你是認真的?”‘’
端木槿挑了挑眉,很肯定的點了點頭:“嗯,上次和師父回去,都走到家門口,因為擔心,就又回來了。師父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麽,心裏肯定罵死我了。我也出來很久了,是時候回去看看了。”
楚非離聞言,轉而一想,難道她剛才那個樣子,是因為想家了嗎?
“不然,我登基大典後,陪你回去?就當陪你回娘家。”
端木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發現他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,眼眸中思考的神情,讓她有些無奈:“楚非離,你現在是皇帝了,不是王爺,還陪我回娘家,我想,只要你走出這個禁宮,那寫禦史大人就能嘴巴子把我說死。我可不想當什麽勞什子的禍國妖妃。”
楚非離委屈地看着她,“阿槿這是嫌棄我了麽?”
端木槿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:“行了,自從你當上皇帝以後,毛病是越來越多了。咱能做回正常人嗎?”
她撐着地慢慢站了起來,将人拉到書桌前,略帶戲谑的說:“幹活吧,我的皇帝大人。”
楚非離看了看她,又看了一眼桌上堆積的奏折,像是人認命一般走了過去,只是相牽的手沒有松開。
他坐下的瞬間,手一用力,将人一把拉入懷中。
“啊——”
端木槿不察,不由驚呼一聲。回神時,已經穩穩的坐在了楚非離的身上。她回眸就看對方微笑的看着自己,不由失笑:“你還小麽?”
楚非離搖頭:“沒,我只是想試試紅袖添香是什麽感覺?”
端木槿笑着搖頭:“好吧,那我陪你一次。”說話間,拍了拍他的手,慢慢起身,走到書桌一旁,幫他研墨。
陽光下,兩人和諧宛如一副畫,美好而靜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