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哈,你都死了,本宮為什麽還要怕你!”
萬皇後忽然擡頭,凄厲的嘶吼了一句。然後抓着門沿,跨步走了進去。
屋內彌漫着香燭的味道,此時殿中沒有一個人。
忽而,一道白煙從門外飄入,萬皇後眉頭一蹙:“是誰,是誰在哪裝神弄鬼!”
沒有人回應。
白煙愈來愈濃,須臾間,充滿了整個房間,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。
萬皇後一怔,強烈的不安從心底升起,雙腿微微發抖。若不是心中還憋着最後一口氣,她幾乎快要站不住。
“到底是誰!?皇宮禁內,豈容爾等宵小在此裝神弄鬼!來人啊!”
房間似乎瞬間變得空曠,沒有一點阻礙。耳邊除了自己的聲音在不停的回響,再聽不見其他聲響。
萬皇後的心,不受控制的砰砰亂跳,後背幾乎被冷汗濡濕。
她開始慌了。
“誰!你究竟是誰!?”
“威武——”
一聲長嘯,劃破天際,重壓穿破重重迷霧砸在萬皇後的心頭。
她一怔,刷的回頭,朝聲音發出的位置看去。
眼前的霧氣慢慢散去。她一點一點看清眼前的一切。
一個高臺,臺上坐着一個人,左右兩邊,一個人是牛頭,一人是馬頭。
她來不及看清其他,雙腿就一軟跌坐在地上。
“牛頭馬面,你是判官!不可能不可能!”
她不停的撐着手,向後退,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。
怎麽可能!
她還活着,不可能看到這些東西!
“犯下何人?”
他們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存在,而是自顧自的審判起來。
“大楚王朝第四代皇後,萬氏女。”
“萬氏,你犯了何事?”
萬皇後的心防幾乎快要崩潰了,她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一切。她拼命的搖頭,想要起身逃跑,奈何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。
這一切,究竟是什麽?
害怕、恐懼如影随形。她相信,下一秒,她就會崩潰。
“誰來救救我?!我什麽都沒做!我是冤枉的!”
判官冷笑出聲:“若你是冤枉的,那不就是說,我們做錯了?不如,你看看你旁邊?”
萬皇後一愣,忽然覺得左側臉頰有陰風掃過的感覺,心底猛地一顫,身體忍不住抽搐,拼命的搖頭,目光卻直視判官,一絲餘光,都不敢洩露。
她害怕,害怕看到旁邊的人,她心髒幾乎快要破膛而出,她猜得到身旁有什麽。
“我記得,你們凡人有句話,平時不做虧心事,半夜不怕鬼敲門。怎麽,這會有什麽顧忌嗎?我不過是受人所托,帶他上來看看你。忠人之事,我想,我還是應該讓你看看他。畢竟,你們的最後一面,不是沒有見到嗎?他就在你的左邊,不要害怕,你沒做過,又怕什麽呢?”
判官的聲音,好似帶着一絲魔性,引導着她,幾乎快要轉頭。
在一瞬,她差點就控制不住轉頭了。
她還是忍住了,但精神崩潰了。
“哇——”
她身子一軟,癱在地上,放聲大哭起來。
“我不想做,是你逼我的!若不是你一直想着楚非離,我也不會這麽做!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沒有了,我不想連兒子的未來也搭上。同樣是兒子,我鵬兒究竟比楚非離差在哪裏,為什麽你要這麽對他!”
“朕,已經把皇位傳給他了。”
低沉對聲音,一如從前,帶着卷卷的暖意,如春風拂過。
萬皇後崩潰大哭:“你只是為了讓鵬兒為楚非離掃清道路。你知道,若直接傳位,他的哥哥們,會将他啃噬幹淨。所以才立太子,來轉移大家的目光,你心裏根本沒有鵬兒,也沒有我!”
她身旁的似乎在思考着什麽,沉吟片刻,長嘆一聲:“我從未想過,在你心中,朕是這樣的人!”
“她死了以後,你總對着我發呆。你難道不是透過我看她嗎?我們倆長的是像,我願意當替身。可是我的兒子不可以啊!是,我是毒死了你,可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。你明明知道、明明知道……”
她哭的不能自已,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“你明明知道那碗燕窩有毒,為什麽還要喝?你就是要讓我陷我于不義,給你寶貝兒子讓位!哈哈。可是你千算萬算,也算不到,被你遺忘的人,竟然先起反抗。楚非雨那個蠢貨,還以為自己占了先機,哈哈……”
慘厲的笑聲,穿破蒼穹,讓聞者不由心中一怔。
一室寂靜,所有的一切,最終化作一聲嘆息消散在空中。
殿內的霧氣慢慢散去,當最後一塊黑布被扯下後,陽光從窗戶縫間投入房間,照在身上,暖暖的。
趴在地上人兒,被這忽然的轉變弄的一懵,眼眸瞪大,滿目不可思議盯着的眼前的一切。
只見高臺的人,撕開僞裝,露出真正的容顏。
“楚非離!”
萬皇後明白,自己被耍了。
可是當她看清周圍站着的所有人後,她明白,大勢已去。
宗人府總管向前,躬身請問:“王爺,現在該……”
楚非離沉吟:“自古君王犯罪與庶民同罪。萬皇後謀害先帝,其罪當誅,賜她殉葬吧。”
“那……”宗人府總管掙紮片刻開口:“那皇上當如何?”
“我答應過父皇,饒皇兄一命,就放逐東籬吧。”
“是,屬下這就去辦。”
萬皇後銀牙幾乎咬碎:“楚非離,你竟然……”
“皇後娘娘,怪,只怪你太貪心。父皇曾同我說,只要你安心做你太後娘娘,管住四皇兄,不要讓小手足相殘的事情發生,我就呆在封地,永不回京。只是……”
萬皇後冷哼:“你會舍得下這皇位,你會放得下這大好江山!?楚非離,成王敗寇,此時你說什麽都可。本宮現在,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。”
楚君越輕輕搖頭:“這是父皇的第三道旨義,也是你們所忌憚的旨義,你慢慢看吧。”
他将聖旨放在萬皇後面前,走到一旁,牽起端木槿的手,離開了大殿。
端木槿走了兩步,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,眼底流出一絲憐憫。
“阿槿。”
她笑着搖搖頭:“不過都是一個可憐人。阿離,這皇宮、那皇位,其實都是吃人的東西。你看她……”
疏離而淡漠的口氣,如冷風吹過楚非離的心頭,莫名的不安倏然爬上心頭。
他悄然用力,将人一把拉入懷中,緊緊抱住:“你放心,上窮碧落下黃泉,我都會陪在難道身邊的。除了你,我誰也不要!”
端木槿只是淺淺笑了笑,沒有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