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鴻宇冷哼一聲,冷言道:“擺上一桌子好菜熱鬧一番便罷了。”
只是晚膳的時候,到底司湛還是讓人擡了酒來喝。
莫輕雲矜持的坐在一旁不動聲色,司湛挑眉,坐過去親自提着酒壺給莫鴻宇斟酒:“莫二哥,這是我特意讓人從天香樓尋來的桂花酒,不醉人的,權當應個喜氣。”
莫鴻宇放下酒杯便要出言訓人,擡眸一瞧對面那小子笑着露出一口白牙,再轉頭瞧着自家的傻妹子樂呵呵的在一旁夾菜,全然看不出來半分垂涎之色,心中滿意了稍許。
妹子大了,有自己的想法,他也不能逼得太緊,平白惹人嫌其,這便不好了。
莫鴻宇喝了半杯,唇齒留香,贊道:“這酒不錯,輕雲也可嘗嘗。”
莫輕雲眸光微亮,收到司湛警告的目光,忙低頭做不在意狀。
司湛擡手給莫輕雲斟上一杯,笑道:“這桂花酒啊,最是适合小姑娘家喝的,甜滋滋的,也沒什麽酒氣。”
莫輕雲将信将疑的酌了一口,眸色略微沉了些,擱下杯子嘆道:“果真同平常的酒不同,沒什麽意思。”
莫鴻宇這才滿意,不去理會那邊滿肚子小九九的兩人,安心用膳。
莫輕雲趁着莫鴻宇不注意,在桌子底下擰了司湛的大腿一把。
司湛眉梢一揚,便及其自然的再一次給莫輕雲滿上。
莫輕雲貓似的小口酌着,一面還要用餘光提防着莫鴻宇,那模樣,司湛瞧着都差點大笑出聲。
這個饞鬼……
眼見某個饞鬼等不及要自己斟酒,司湛眸光一冷,用筷子打了一下她的手腕,薄唇微張,無聲的對她說道:“第三杯了。”
莫輕雲不管,接着又擰了他一把,悄悄伸出一個手指:“再一杯就好。”
司湛無奈,晃了晃酒壺示意她。
莫輕雲遺憾的垂下頭,如同嗷嗷待哺的雛鳥般等着他倒酒。
莫輕雲不甚在意的嘗了口菜,便等不及要一口飲盡。直到酒水入口,才知是什麽滋味。
揚眉恨恨的瞪了身邊的司湛一眼,莫輕雲緊咬下唇,囫囵着将口中的酒水給吞下去。
原道是司湛趁着她一門心思系在酒上,暗地裏給她夾了一顆大蒜。
司湛請的廚子自然是講究的,每個細節都做得極為精致。這蒜頭也做得與別家不同,不僅保留了最原始的味道,菜相也做得極為巧妙。若是不仔細看,當真是察覺不出這是一顆蒜頭。
莫輕雲不吃蒜,不吃姜,身邊的人都知道。跟着司湛蹭了這麽久的飯菜,司湛自然也是了如指掌的。
這會兒瞧着小姑娘的讨巧模樣,便忍不住使壞。果真莫輕雲不負所望,心不在焉的夾了顆菜,為防着莫鴻宇發現還煞有其事的咀嚼了一番,待發現時早已為時已晚,滿嘴的蒜味,莫輕雲皺着眉頭一陣陣不舒服。
卻說莫輕雲連同司湛為何此時在莫鴻宇跟前用餐跟做賊似的,此事便要從那個精致的小酒壺說起。
特制的小酒壺,壺中一分為二,一半被倒了桂花酒,一半自然是遵從司湛暗地裏吩咐,倒滿了大曲酒。
故而斟酒之事,司湛不肯假手于人,莫鴻宇只以為他是一門心思想要讨好他,便不做他想。
誰成想這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,還是滿肚子的鬼主意,眉來眼去的讨酒喝。
若說這小酒壺,本也是殺人越貨的必備良器,坑人與無形之中,偏偏被這兩個小兒女拿來當作玩鬧只用,還坑得莫鴻宇喝了一肚子的桂花酒。
輕啧了一口,滿肚子的甜膩之味……
莫鴻宇止住了司湛湊過來倒酒的動作,聲色沉穩的說道:“你且安心用着,不用顧慮我們。”
司湛溫厚純粹的一笑,眼底清澈如泉水:“莫二哥嚴重了,您與輕雲來我莊子上做客,我招待你們盡興,乃是應該的。”
莫鴻宇此時對他已是滿意了不少,聽罷點了點頭贊同道:“你是一個好的,我自是知道的,這酒飲夠了,不必再滿上了。”
一旁支着耳朵,不經意的拿着筷子戳着碗中飯粒的莫輕雲,聞言雙目圓瞪,眼睜睜的看着司湛招呼人将酒水給拿下去了。
她才喝了三杯,酒瓶就空了,正等着莫鴻宇下令再偷偷摸摸的嘗一回呢!
莫輕雲微微抿唇,暗道大曲酒果真不同凡響,只一口便是唇齒留香。就是有一點不好,釀酒的步驟太繁瑣了些,一年也就出得那麽幾壇子……
司湛輕咳了一聲,敲了敲她跟前的盤子:“這是梁記的烤鴨,石頭記的芋頭酥,還有醉春樓的扁食……都是京中有名的小吃,我特意讓廚子學了回來做給你嘗嘗,味道如何”
莫輕雲聽他說這話,眼眸亮晶晶的,被禁止飲酒的遺憾早別她抛在腦後,沉下心來将美食一一品嘗了個遍,贊嘆道:“味道真不錯。”
三人用完了晚膳,便各自回屋休息,莫輕雲吃得有些撐,盤腿坐在假山上閉目調息。
吸收靈力修煉最好的時候便是清晨與傍晚,只可惜……
莫輕雲百無聊奈的在假山上閉目坐了一個時辰,皺着眉頭從上面跳下來。
“環繞着京城周圍幾百年的靈力一夕之間消失殆盡,留下來的普通靈力竟是連玄鳴城的都不如,當真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。”
靈力不夠純粹,哪裏能夠支撐煉靈師修煉,便只說此時已到達青銀境的莫輕雲,京城中的靈力已經明顯不能滿足她的需要了。
莫輕雲眸光微轉,足尖輕點,便飛身而起。
在房中養神的司湛只察覺到院中閃過一道熟悉的氣息,眼底閃過一絲笑意,便利落的套上外袍,推着輪椅尋過去。
莫輕雲皺着鼻子輕嗅,一路順着酒香味尋到司湛的院子裏,輕輕推開了後室的門。
門“吱呀”一聲的打開,莫輕雲從懷中掏出一顆夜明珠,借着熒色的亮光,看清了酒窖中的場景。
也不知司湛是作何想法,估摸着也是愛酒之人,竟讓人将酒窖設在自己的院子後面。
好容易碰上了難得一遇的大曲酒,司湛想那三杯就将她打發了,他可不是莫鴻宇,莫輕雲在他面前,可沒有那麽聽話。
莫輕雲順着氣味尋到最裏面的小壇子,擡手拍開上面的封口,酒香四溢,滿室留香。
莫輕雲滿足的吸了口氣,抱着酒壇直接靠着牆坐下來。
額……酒壇有些大,得找個器皿盛酒才是。
這思索着,旁邊便遞過來一個精致的小銀壺。
莫輕雲微愣,側過頭看向來人,喜道:“你還沒睡呢快來陪我喝一杯。”
司湛瞧着她一副喜極了樣子,心頭也不知作何感受。
在莫鴻宇跟前乖得跟只貓似的,在他這裏便是各種小心思連環出擊,也是他太慣着他了些。過後想建立起些威嚴,小姑娘都不帶買賬的。
總歸就是一句話,司湛在莫輕雲心中,顯然是随時可以拉下水的哥們兒,偷雞摸狗必帶上他。莫輕雲對他好,尊重他,卻也不會被他虎着個臉就給吓到。
在她這兒,司湛可謂是一點威嚴都沒有的。
司湛氣惱的皺眉,到底還是忍不住埋怨兩句:“不是說了不能多喝嗎”
莫輕雲利落的将酒順着小口倒進小銀瓶,一點都舍不得撒,聞言訝異的看了他一眼不說話。
話裏的意思分明就是挑釁他,你讓我不喝我就不喝啊!
莫輕雲在他面前才沒這麽乖呢。
司湛真是敗給她了,從她的手中搶過小銀壺,仰頭直接喝了半壺,方停下來訓她:“你去了一趟北關,回來就愛上了喝烈酒,你是女孩子,不同與我們鐵打的筋骨,酒喝多了,傷身體。男人喝酒是壯骨,女兒喝酒是傷身。”
莫輕雲撇嘴,直起身子從他的手中搶過小銀壺:“我也就偶爾喝喝,北關苦寒,我若是不喝酒,呼出的氣都要凝成冰了。”
司湛聽了也是心疼不已:“以後不準喝了。”
莫輕雲張嘴要辯,被司湛冷聲打斷:“若是還想喝到好酒,就得聽我的,不然我讓全天下的鋪子都不敢賣酒給你喝。”
莫輕雲氣結:“你不讓人賣酒給我,我就天天來你家地窖偷酒喝。”
司湛嗤笑出聲,敲了她的額頭:“你倒是有出息,喝酒必須經過我和你二哥的同意,每逢好日子,我自會送酒給你喝。”
莫輕雲精神一震:“是大曲酒嗎”
司湛接過酒壺,搖了搖空蕩蕩的小銀壺,笑罵道:“你這個沒出息的,世間的好酒又不止大曲酒一種。”
莫輕雲擡過酒壇,眼饞不已的看着他将小銀壺倒滿,哼哼兩聲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見識短。”
她來這世上也才兩年不到,哪裏識得什麽好東西,便是品酒也是按着味道來的。
司湛眸色越發深了深,不經意的問道:“方才你在園子裏調息了片刻,可有所得”
莫輕雲拿過酒壺灌了口酒,忿忿道:“定要讓人查出究竟是什麽原因,使得宮中的靈力突然沒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