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煉丹,煉器,與煉靈師出同源,我雖精通煉器,對于煉丹術多少也有些涉獵。”
男人一派雲淡風輕之色,仿佛說着的是些許不重要的小事。
唯有莫輕雲聽到後心中微驚。雖說三者都是利用靈力增進修為,若想要同時修煉談何容易,普通術師精通一脈便以此為傲。莫輕雲可不信他所說的“有些涉獵”當真只是懂了一些。
花燈節那日她便已經見識過司湛的煉靈術了。坊間盛傳“西洲第一煉器師”因身子不好,只能修煉煉器之術,卻不知司湛在煉靈術上的修為同樣不淺。他在人前甚少暴露這個事實,恐怕也是有他的顧慮。
“煉丹術到了什麽階品”
究竟精不精通拿階品說話啊,省得還要聽這家夥信口胡謅。
司湛耳尖一紅,別過頭錯過他的視線,輕聲道:“前些日子剛破了青銀境。”
莫輕雲:“……”
煉丹師,煉器師同煉靈師一樣,分為玄鐵境,黃銅境,青銀境與紫玉境。
莫輕雲驚疑不定的看着他,好家夥,不聲不響的連煉丹術都修到青銀境了,先前她所見過的煉靈修為,最起碼也是青銀境中品了。
敢情她遇到個逆天修煉,丹器靈三修的術師!
想想之前他一月不到便突破黃銅境,還因此沾沾自喜,在司湛面前都被秒成渣了好嗎。
莫輕雲神色微滞,何止被秒成渣,還時不時的被襯托成文盲……
哀嘆一聲,倒在桌子上,一張嬌俏的小臉都被壓得變了形:“你要不要這麽逆天!”
司湛湊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,安慰道:“丹器靈三修的術師又不止我一個,我師弟明厲也是,只是他更精通煉靈術而已。”
莫輕雲在桌子上錘了錘腦袋,完全被打擊到了:“你可以不要告訴我這些的。”
明厲那混蛋,仗着自己身手好,明裏暗裏的占了她不少便宜,如今還從司湛口中得知那也是一個逆天的存在。莫輕雲深覺,意圖把明厲踩在腳底一事,當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。
難不成要一直被他壓制雖說那人最後一次見面時已有所改善,可那話裏話外毫不掩飾的輕視之色,到底還是讓人不爽。
司湛撚起搭在臉上的長發,放在耳後,溫聲道:“尋常術師,只求能心無旁骛的練好一門,少有能兩術一起修煉的人才。我同明厲,也是機緣巧合之下,從發現自己能身兼三門修為的。”
所以說變态不常有,只是她身邊特別多罷了。
就拿莫鴻宇來說,自幼便被稱為天才少年,修行天賦也是世間少有,如今已是黃銅境上品。數年來專攻煉靈術,便是他也不能達到身兼兩術的境地。
司湛同明厲那個變态,竟是精通三門不說,還都到了青銀境。相比他們,那些自诩天賦極高的煉靈師,便統統是不值得一提的了。
“前些日子偶然得了一張新的丹藥方子,只是礙于缺少紫丹蘿,所以遲遲沒有煉制。你若是對煉丹術感興趣,那日便到我府中來,我親自施展給你看。”
莫輕雲笑着點頭答應:“待魏王将藥材送來,我便把紫丹蘿親自給你送過去。”
西洲大陸的煉丹師,她還是第一次見呢!
“明厲來信同我說起,你根基不穩,我瞧着,你的煉靈術似是遇到了瓶頸。”
男子有意無意的将她的長發繞在指尖,溫熱的氣息劃過她的臉頰。
莫輕雲被額間的碎發擋住了眼眸,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:“在青銀境的外面徘徊,連門檻都看不到。”
“你沒有打熬過筋骨,随着階級越高,經脈承受的靈力越多,總有一日會受不住強勁的靈力。磨練筋骨一事,得着手準備着了。”
莫輕雲搖了搖腦袋,長發從他的指尖溜走,司湛眼眸微暗,收回手,微微撚了撚手指:“只是相比與稚兒,你要多受些苦楚。”
打熬筋骨一般都是在幼年之時,那時骨頭還未定型,正是磨練的好時候。莫輕雲雖将将十三
歲,卻已過了最合适的年紀,如今亡羊補牢,受的苦楚必是加倍的。
“我翻過莫家先祖留下的典籍,裏面只記載了幼兒六歲以前的法子,至于後面的,卻是沒有
了……”
像莫輕雲這樣,年幼之時便被判定為廢柴,長大了卻突然開竅,天賦驚人的,滿天下找不到第二個,所以各類典籍中完全沒有相關記載。
“我翻閱過相關的術法,定了一套完整的方案,帶東西準備齊全,我們便可開始了。不出半月,定可脫胎換骨。”
想到司湛同明厲二人知曉的各類秘術,莫輕雲對于司湛的話是極為信任的。她找不到的秘術,不代表司湛不知道啊!
有祈願術與繪符術的教訓中先,莫輕雲覺得自己已經可以非常平靜的面對司湛的各項金手指了。
莫輕雲正了正神色,在凳子上坐好,聲色清冽的道謝。
司湛幫她良多,只是她卻無以回報。她有的東西,司湛都有,貿然拿出來報恩,司湛必然不收,也只是徒增笑話罷了。
不動聲色的瞅了一眼他端坐着輪椅上的身子,清俊無雙的少年,唯一的遺憾,只怕就是這雙先天殘疾的腿吧。
注視着少年冷硬的輪廓,想到他雲淡風輕,孤僻謙和性子,莫輕雲心尖一疼,美玉就該是無瑕的。
他就該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,潇灑恣意,同人談笑風生。而不是任事慣于躲在背後籌謀,無法策馬奔騰,被人用怪異憐惜的目光打量。
就像……就像明厲那樣。
不過性子麽,還是不要像那個混蛋了。
眼見莫輕雲神色恍惚,司湛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:“回神了,傻姑娘。”
莫輕雲聞言,橫了他一眼,同他商量打磨筋骨一事。
二人在來運樓用過飯,莫輕雲幾個飛躍,便從莫家的後院翻了出去。
途中遇到一位姑娘險些掉落湖中,莫輕雲足尖輕點,便飛過去将人給提溜了出來。
“姑娘,你沒事吧”
莫輕雲耐不住性子,準備在莫家四處溜達一圈,未料剛到院子門口便見到小姑娘要出事,一時也顧不得許多,直接上去救人。
少女瞪大一雙杏眸,傻乎乎的盯了莫輕雲半響,突然“啊”的尖叫出聲。
這一聲打破後院的平靜,可謂石破天驚,振聾發聩。
別人如何莫輕雲不知道,總之她也被吓了個激靈就是了。
莫輕雲懊惱的皺了皺眉頭,将湖邊的紫色手帕撿起:“喂,你……”
熟料少女見到她手中的帕子,竟是神色大變,氣得渾身發抖。
莫輕雲:“……”
少女尖着嗓子質問道:“你是何人竟敢擅闖莫府後院”
莫輕雲撓了撓頭,露出一口白牙:“我在莫家迷了路,正巧路過此處,見到小姐險些落水,便忍不住出手相救。”
說罷,恨鐵不成鋼的盯着自己的手,搖頭嘆息。
少女聲色一噎,她自然是聽出了莫輕雲的未盡之意了。
這是懊悔自己多管閑事了。
卻是,方才若不是莫輕雲在關鍵時刻把她給提溜起來,只怕此時她已經是在水裏掙紮了。
今日莫家宴客,來的都是名門望族,若是她在府裏落水的消息被傳揚出去,輕的便會說她冒失,要是運氣不好,被人瞧見她濕着衣服的的窘樣,只怕是以後嫁人都低人一等。世家大族的那群老太太指不定要在背後怎麽編排她,說她行為不檢點的只怕大有人在。
莫輕雲還不知被她順手救起的少女已是在腦子裏腦補了一出大戲,轉身便要走。
“站住。”
少女的厲喝聲從身後傳來。
莫輕雲閑閑的轉身擡了眼皮,瞅了她一眼。
少女抖得更厲害了,眼底滿是驚恐。
莫輕雲這才恍然想起,自己是做了一身男子打扮,呃,出現在了莫府的後院。
所以救了人反而被人當成登徒子。
真是,叫人不知道說什麽好……
少女從鼓足勇氣開口說道:“你這個登徒子,竟敢擅闖後院,驚擾女眷。識相的便閉上你的嘴,本小姐便既往不咎。否則本小姐,本小姐是不會放過你的,莫公子也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莫輕雲被她的一番裝腔作勢的威脅給氣笑了,莫鴻宇,不會放過她
嗯,若是知道她偷偷跑出去,定是不會放過她。想起自家二哥的黑臉,莫輕雲還是頗為忌憚的。
莫輕雲低着頭想了想,決定還是理解姑娘家的愛重自己名聲的行為。不由再一次感嘆做女人真麻煩,時不時還得擔心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好名聲被人一朝毀于一旦。便是她,時常出門,為了方便,也要做男子打扮。
還不小心吓到了小美人。
少女虛張聲勢的氣勢還是很能夠唬人的,一雙水眸含着怒火,一動不動的盯着她,明亮如星子。
莫輕雲對于美人兒,還是非常寬容的,神态懶散的回了一個“哦”便要走。
徒留美人兒在身後絞緊了帕子,咬着紅唇,恨恨的看着她。
登徒子……